Thursday, October 9, 2014

生命的无奈

西瓜终于离开了。
我挣扎了许久,终于决定让它安乐死。

回想起第一天,它和冬瓜被送到我宿舍门口,在盒子里马不停蹄的转啊转。它们是我去年的生日礼物,也是我第一次自己养的养宠物(以往都是妈妈在照顾,虽然说是我的宠物)。冬瓜性情比较温和,也比较笨拙。相比之下,西瓜是一只不好惹的小东西。从我养它以来,每回我捉它,它都很不客气地送我齿印。它一直很会保护自己,意志力很强,反应也很敏捷。

很可惜的是,在养了它一年后,我发现它长了一个肿瘤。很可笑的是,我当时还以为它怀孕了呢!当那瘤开始变大,我想它应该是得了癌症。两个月前,带它去看兽医,医生证实是肿瘤。由于仓鼠身体太小了,手术对它们来说是一项风险非常大的治疗。 医生说,只要它生活素质还是很好,她并不建议进行手术。

从那一刻开始,我告诉我自己要有心理准备,它随时会离开。由于自己在做肿瘤系的研究,我只能对着自己颇有了解却束手无策的疾病感到彷徨。看着肿瘤一天一天的变大,我唯一能做的是让它过个有素质的生活。尽量买质量较高的食物或是它喜欢吃的干虫,加上新买了一些玩意儿让它自由在家的到处奔跑。其他人看了会说,“有必要吗,只是一只仓鼠而已,需要花费这么多心思和金钱吗?” 说真的,真的是没有必要因为仓鼠不像狗或猫会认识它们的主人。它,就只是一只老鼠,一只不把你当一回事的老鼠。其实也不关仓鼠的事,做这么多也只是在弥补我心中的无奈和身为主人的一些责任。

每天一回到家,就会仔细的检查西瓜的肿瘤怎样了。由于肿瘤胀大了脚部的组织,它的皮肤开始溃烂。日复一日的,心里觉得倘若它夭折,也并不是一件坏事。与其继续痛苦,还不如早点解脱。可是我觉得我没有权利去取夺它继续生存的权利,所以我只能尽我能做的,其余的让时间去解决吧!

一天与朋友聚会,到了深夜才回到家。此时室友们都睡了,我静悄悄的打开笼子,惯例地看看西瓜的情况。就在那一刻,我看到了它,躺在一个角落不动声色,背朝地,四肢僵硬朝天,我愣住了。时间到了。就当我开始接受事实的那一刻,我惊觉。“咦,怎么脚上没有伤口??” 转头一看,惊然发现原来西瓜在另一个角落呆着。这尸体不是西瓜吗??错觉加上混乱,我过了片刻才想到原来死了的不是西瓜,而是冬瓜。

为什么会这样? 为什么它会死了?昨天还好好的啊,一直以来都很健康的啊?为什么???
脑袋里的为什么不停地闪亮着的时候,我崩溃了。我跑向房里,叫醒了室友,哭的稀里哗啦的把她吓醒了。她以为我遇贼了。我哽咽抽蓄的说冬瓜死了。室友迷迷糊糊的起了床,说那怎么办?要拿下楼去埋了它吗?

就这样,我不语的将它埋了。心里百感交集,我一夜难眠。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呢?网上搜了搜,最可能的是心脏病暴毙。

日子还是一样过,只是对西瓜随时会死去的事实更加的有心理准备。某一天回家,看到西瓜躲在一旁舔伤口。偶尔还发出可怜的呻吟,应该是伤口很痛吧。虽然已经喂了它一些药,可能那药不能抵挡皮肉伤的溃烂和疼痛。我很无奈,我看着它眼角的泪水,我真的很无奈。接下来的几个晚上我都听到它疼痛的呻吟。终于我忍耐不住了,觉得我是否应该做些什么呢?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它安乐死,让死亡带走一切,让它不必承受这种鼠不像鼠的生活。

第二天,我下定决心把它带到兽医那儿。再踏入诊所之前,我在附近绕了绕,想了又想,到底应否改变主意。我把西瓜带到了附近的游乐场草地上,把它从笼子里放生让它自由奔跑。看得出它很兴奋,回归大地,很急躁的到处乱爬。即便是它行动已经很不方便,即便是它根本爬不了多远,也即便是那巨大的肿瘤拖着它,它依然拼命的挣扎着,让自己多爬一些。
我泪流下,蹲在一旁的偶尔帮它一把,推一下它。
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把它包在布上,轻轻的带它到兽医的诊所去。兽医看了它也帮不上忙,我只好直说让它安乐死吧!兽医没多说,可能已经看到我脸上沉重的表情所以没说什么。只问了一句,你要在场吗?
它会痛吗?
不会,药力很强也很快。
我心想,我得留下,我要真的知道它走的不痛。
医生带我到另一件房里,那里摆放着一台手术桌。房外的狗狗很不安宁的一直蹦跳,仿佛已经知道有一个生命即将要结束。医生把西瓜放在手术台上,准备安乐死的药物 (青色的)。她看着我,说很快的。我点头,看他一针的从西瓜的胸部朝上刺下,将药物直接注入了它的心脏内。西瓜抽蓄了几秒,就走了。我很质疑兽医所说的,觉得那几秒不可能不痛。
可是,我心力交瘁了。诊所处理它的身后事,而我也就到了柜台付了$5的账。死亡原来才值那可悲的$5。

生命的无奈,有时消失的如此的快,让你措手不及。就如冬瓜一样,我哭是因为我对冬瓜的死亡根本没有心理准备。死神夺走了他的时候让我措手不及。
这就好像许多的意外,往往让人痛哭的并不是死亡,而是没有预测到的死亡,让人措手不及的死亡。

生命的无奈,有时让你不得不放手。就如西瓜一样,延续生命也只不过是对它的一种折磨。
这就像有些亲人,愿意让自己心爱的人放弃就医,只因为不想让他承受更多的痛苦。即使有可能最痛苦的是那位决定把心爱人的生命终止的“千古罪人”,他也愿意放手。

生命真的脆弱得很。这些事情,让我反复的想,如果事情发生在我最亲的人身上,我该如何应付?我可能会崩溃的哭,一直哭,一直哭。也可能完全应付不了。冬瓜和西瓜的事,让我感到死亡靠近时的那种挫折。一种训练自己心里要更加坚强的挫折。

后记:其实这篇文章是在2011年7月,当西瓜刚走的时候就开始写的。事过三年,这事还历历在目。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很清楚。就连西瓜当时的表情,还深深地在我脑海里。我今天将文章画上句点。三年了,我不曾养宠物,也不再养宠物。